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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方成和一愣,跟他对视一眼,哈哈大笑起来。两个要进国子监的人,不知道被天下多少学子羡慕,如今却双双跑东池会上赚银子,也是有趣。

  俩人闲聊了两句,方成和还要去别处兜售假画,临走时不忘叮嘱他:宴厅在聚贤楼上,离这边有些远。今天是官家管饭,两人一席,去晚了就没好座了,贤弟记得早点过去。

  祁垣感激地点头应下,又跟他挥手拜别。

  码头那仍不断地有人乘船而来,祁垣目送方成和走远,心情终于转好,跟祁坤打了个招呼,便要自己闲溜达去。这东园既是京中盛景,他少不得要多看多记,回去才好跟人显摆。

  祁坤却断然不肯跟他分开,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上。

  祁垣嘿了声,不耐烦道:你玩你的,过会儿我们在聚贤楼碰头不就是了?

  祁坤缩了下脖子,却小声道:母亲让我好好跟着你。

  祁垣冷笑,心想你母亲可没打好主意。他心里不满,回头瞥祁坤,只见他满脸通红,神色尴尬,也不知道是真老实还是装的。

  祁垣撇撇嘴,挖苦他全家的话在舌尖上打了个转,到底没说出口。

  我问你,祁垣道,咱家的宅子值多少钱?

  祁坤愣了愣:咱忠远伯府吗?

  祁垣:废话,你家还有别的宅子?

  没了没了,祁坤忙摆手,但咱伯府是御赐的官邸,不是私宅,不能买卖。

  祁垣愣了下,他本来打算着回扬州后,不行让人把这伯府买下来,将老太太和大房一家全赶出去,让彭氏自个住着。没想到这伯府竟然是朝廷的,朝廷让住他们便能住着,回头朝廷不让住了,那他们只能搬走。

  这么看还不如买个私宅踏实。

  祁垣问:那私宅多少钱?也不用大的,三进院子差不多。

  祁坤想了想:普通的差不多二百两银子,也分地段,有的带园子有的不带,那临水的又比不临的贵些。城西那边都是官户,要五百两银子的也有。不过这些行情都是一时一变,还是要问中人。

  祁垣点头,京中物价的确高些。二百两银子,放在别处足够连房带地买上几十亩了。

  不过齐府有钱,几百两银子也不怎么看在眼里。等他走后,彭氏母女相依为命,也不适合大宅子,给她们在城西买个好的三进院落,两侧都是官宦之家,清净安全,倒是挺不错。

  祁垣边走边琢磨。

  祁坤却想茬了,在一旁嗫喏道:二弟,不管怎么样,大哥绝对不会赶你们出去的。

  祁垣一愣,这才想到俩人还有夺爵的事情呢。祁坤这口气跟已经替袭了似的,祁垣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,正要说话,就听前面八角亭那一阵喧哗吵闹。

  那八角亭地势略低,掩映于苍茫烟树之中,另一侧有曲廊相连,直通聚贤楼。

  祁垣远远看了眼,隐约认出船上的两个美貌歌妓和几个浪荡子,这会儿围成一圈,对着中间的什么东西哄然大笑。

  他心中烦恶,正要转身离开,余光却又瞥见有人俯身抢了个什么东西,往湖中一丢。那东西被烈风一吹,倏然散开,赫然是幅画卷。

  祁垣心里咯噔一下,赶紧顺着石阶下去了几步,扶着树再仔细看,亭中被围着的除了方成和还能是谁?

  祁坤见他脸色突变,也跟着朝下看去。

  然而就在这一瞬间,就见方成和猛得撞开一个人,又拿了个大卷轴,朝要踢他的两个书童脸上砸去,那俩人应声倒地,方成和身形一矮,丢掉行李撒腿便朝聚贤楼跑去了。

  亭中几人顿时叫嚷起来,祁垣正要悄悄离开,却见那边有人抬头,正瞧看见了他。

  那人正是船上轻薄书童的油胖浪荡子,祁垣心里突的一跳,就见那人双目放光地大喊:是船上的那个小白脸!快!去捉下来玩玩!

  第10章

  几乎瞬间,变故陡生。

  亭中很快窜出五六个精瘦的公子哥儿,怪笑着朝祁垣祁坤跑了过来。

  祁垣猛然怔住,倒是祁坤反应快了一步,见势头不对,扯着他的胳膊便拼命往聚贤楼跑去。

  幸好他们的位置高,那几人爬上来时,俩人已经跑出去了一段。祁垣气得想要破口大骂,但这身体却虚弱的紧,没几步就气喘吁吁起来。

  祁坤倒是体格健壮些,拽着他没头没脑地往前奔,只是心里也发慌,京中大小官吏侯爵太多,他们忠远伯府被冷落多年,他又愚笨,所以与那些世家子弟没什么交际往来。今日东池会上的这些人要么是皇亲国戚,要么是近臣之后,万一真有人为难他们,谁又肯帮他们兄弟的忙?

  正这么想着,耳边便听那边子弟家仆的呼喝声越来越近。

  祁坤慌忙回头看,见祁垣双腿发软打转,前面聚贤楼却还离着有段距离,眉间便露出了犹豫神色。

  祁垣也知道自己这身体定然是跑不过后面那几个。他虽然不喜欢祁坤,但也没打算让对方一块倒霉,这会儿见后者眼神微动,便干脆停下,喘着粗气道:你快跑吧,他们是找我的!

  说完目光一巡,眼疾手快地从旁边山道上抓了两块石头在手里,就要打算跟人拼命。

  祁坤却推着他道:我拦着他们,你跑!说罢也三两步爬上矮坡,从旁拽下一根胳膊粗细的枯枝,挡在前面。

  祁垣跳脚大骂:你傻吗,一块被捉了去,俩人都挨揍!

  祁坤涨着脸说不出话,还是推他。

  祁垣暗骂一声,瞥见前面小道下似乎停靠了一叶小船,只得豁出去,把石头一丢,喊着祁坤跟自己朝那小道跑去。

  徐瑨这会儿正陪师弟在湖边散心。

  这位师弟名叫任彦,字文英,是徐家一位旁支远亲的儿子,却不是亲生,乃是其母改嫁前和前夫所出。

  那亲戚却极爱这对母子,对任彦比亲生儿子都要好。任彦五岁随母改嫁,那亲戚便修书一封,求情徐家帮忙聘请松江府的知名大儒为西席先生,教授任彦功课。任彦十岁时,那亲戚又请族长说情,让任彦来京城小住两年,跟着几位公子一起练骑射、学制艺。

  因此徐瑨跟他既是名义上的表兄弟,又是一同拜师的师兄弟。这任彦也极为聪明,当年回到松江府后开始科考,竟是一路过关斩将,连登榜首,得了个小三元的称号。

  别说松江府,便是整个朝廷之中,三元之才都极为少见。因此去年秋天,松江府便将他作为选贡之才,送入了国子监。

  只是这任彦虽然聪明,却有些清高,只喜欢跟徐瑨相处。今日来这东池会,他也不肯和别人一处,连小厮都要远远打发掉。

  徐瑨知他性情古怪,但还是劝道:传闻你们今科乡试的主考官是阮阁老的学生,倘若日后你高中解元,那主考官便是你的座师。阮鸿既是阁老爱子,你哪怕不喜欢,也先忍耐些。

  任彦冷笑:阁老之子又如何?不过是一纨绔罢了。再者他着实可恶,竟然想哄我买那人的假画。

  徐瑨想起刚刚的事情,不觉一笑:他并非故意哄你,恐怕是他真当那是真迹了。李公麟作画笔法行云流水,洗练遒媚之气,而刚刚那人手中的《牧放图》线条健拔,颇有古意,连绢本设色都与真迹无二,寻常人哪能辨的出?

  任彦的脸色这才稍好一些,微抬下巴,嗤笑道:那是他们眼拙罢了。龙眠居士的画岂是这么好仿的?单是那份稳秀灵动之气,便差出了七八分。

  徐瑨笑笑:文英师弟师从逸禅先生,果然甚得丹青之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