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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9节(1 / 2)





  他们转了方向,往石阶的方向去,石阶很窄,昨晚来来回回踩了好几趟,这会儿又结了冰,“还不如走山坡,感觉这边儿更不好走。”不远处一个女演员说着。

  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往西面的缓坡去,脚印子一深一浅,白茫茫的雪地里被踩出一个又一个的浅坑,走到一处土丘,还惊扰了一只兔子,又是一片闹声。

  凌晨雪很小,空气是冷的,吸到鼻子里,凉意能顺到喉咙去。

  周政烁和时夏却都安静着,一句话没说,只彼此的手是牵着的。

  这样宁静又喧闹的冬日早晨,仿佛带着别样的温情。

  “阿政,我很爱你。”时夏蓦然说了一句,很突兀,没有一丝丝的铺垫和渲染,干巴巴一句,可她就是忽然很想告诉他。

  这些年,总是小心翼翼,似乎从来没有正经说过喜欢。

  他似乎是愣了一下,继而点着头,声线温柔地说,“我知道。”

  从前知道,现在也知道,只是长久以来困扰他的,是她如果有一天想起来那天的事故,不知道会不会恨他。

  以前他总想,或者干脆离开她好了,只是做不到。

  几辆保姆车被困在了山上,拉器材和道具的大车也在山上,路不好走,车轮打滑,最后留了了人在山上看着,其余人挤在山脚停着的几辆车上回酒店。

  人挨着人坐着,时夏被周政烁挡在角落,占据很小的位置,手一直在他掌心握着。

  所有人都萎靡着,周政烁也是,不多会儿就闭上了眼,时夏抱着他的脑袋搁在了自己肩膀上,身高差距,她只能努力挺直了身板,怕他不舒服。

  时夏看着窗外,外面白茫茫一片,像她此刻的心情,空茫茫的,又干净,又寂寥,其实很慌张,也很混乱,不知道怎么做,更不知道怎样才是最好的选择。

  做选择真难,她想。

  周政烁迷迷糊糊睡着,也没在意,车子停下来的时候才察觉了,她手掌还在他脖颈,很轻地扣在那里,让他脑袋安安稳稳枕在她肩膀上。

  他略微眯了眯眼。

  下车的时候,拿手掌缓缓替她揉着肩膀,“疼吗?”

  时夏笑着摇摇头,“不疼。”

  “傻不傻!”周政烁觉得有些心口泛着涩,她从前也是这样,对人好的时候总是无声又直接的,透着点儿傻气,让人觉得又心疼又好笑。

  阿梅挨个儿跟人鞠躬,“大家今天辛苦了,我给大家都订了餐,过会儿直接送到你们房间,大家吃完暖暖身子,好好休息。”

  在一片道谢声中,大家匆匆进了酒店休息。

  周政烁带着时夏也进了房间,她去浴室放了水,叮嘱他泡泡澡再睡,他却拉了她的手,将她扣在怀里,带着她到沙发上坐着。

  时夏在他腿上,但即便这样她的目光也无法和他平齐,微微仰着脸看他,他一脸难掩的疲惫之色,却还是耐心又温和地问她,“发生什么了吗?从昨晚到今天,都有些反常。”

  从昨晚到今天,他总会想起从前的她,想起那些年她的明媚和肆意,那时候的她,和大多数小女孩没什么不同,一腔少女心,爱幻想,喜欢笑,有点儿皮,外人面前乖巧懂事,在他面前却总是任性的很,但只要他哄一哄,她立马就眉开眼笑。

  她就是个小姑娘啊,和任何人都没什么不同。

  可变故总是一瞬间到来。

  那件事之后,她忘记了一些事情,性格也变了很多。

  变得有些沉默,不那么爱笑了,也不太爱凑热闹了,内向了许多,从呼朋唤友到喜欢自己和自己玩,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。

  医生说:“最好不要刺激她,做事尽量顺着她。”

  但其实完全不需要,她什么时候都能自己安排好自己。

  让他总是又心疼,又无奈。

  可昨晚到今天,她给他的感觉是不同的,他说不上来因为什么,只是隐隐有些不安。

  时夏揉了揉他的眉毛,“你困得都睁不开眼了,先去洗澡,睡一觉再聊天,好不好?没什么特别的,就是觉得这些年,没有好好和你在一起,好可惜。”

  如果早知道,就多爱他一点,如果早知道,就多陪伴他些时候,可很多事情,是没有回头路可走的,所以总是有这样那样的遗憾。

  他深深望了她一眼,最终还是应了声,“好。”

  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,时夏招呼他吃饭,两个人静默无言。

  这样的气氛,其实是有些紧张的,但时夏找不到缓和的办法,因为心很乱。

  “阿政,我过两天,要去一趟加州。”两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,时夏静默了一会儿,很轻地说了一句,说完紧张地盯着天花板,思索着接下来怎么开口,可半晌没有听到动静,扭过头去看的时候,他已经睡着了,眉毛微微的蹙着,大约是累得狠了。

  她心疼地抚平了他眉心的褶皱。

  心底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。

  凌晨睡下,再醒来已经是晚上。

  周政烁睁开眼的时候,房间里没有人,他心陡然紧张了一瞬,翻身起来,在床头看见了便签纸,依旧是她秀气的字体,“我去见朋友,过会儿就回。”

  他本想打个电话过去,转念又觉得自己这样不好,他再紧张她,她也是要有私人空间的。

  他摇着头笑了笑,拿了衣服下楼去吃饭,发短信给时夏,“等你回来,我们去看电影。”其实做了演员后,他很少去看电影了。

  但回忆起来,以前她是挺喜欢去的,记得在一起的第一年春节,两个人趁着父母去参加聚会,溜到电影院去看贺岁片,黑漆漆的电影院,她坐在他右手边的位置,拿着爆米花有一下没一下地往嘴里填,偶尔塞进他嘴里。

  那天看的是喜剧片,她全程在笑,前俯后仰,偶尔激动地抓他的胳膊,几乎钻进他怀里去,女孩子的身体很柔软地贴在他身上,他总觉得她身上有股香气,问她,“你喷了香水?”

  她把胳膊放在自己鼻子下面仔细地嗅着,“没有啊!我身上有味道?”

  他摇摇头,“那可能是洗发露的味道。”她又抓着自己的头发去闻,笑着说:“牛奶味儿,好闻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