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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3章 來者不善 下


顧遠北平時看著憨憨地,也不多話,一副笨口拙舌的樣子,可是卻將一切都看在眼裡,記在心裡。

顧遠南被弟弟說破心事,一時忘了掙紥,呆呆地看著他,說不出話來。

顧遠北就看見了顧遠南紅通通的眼睛,驚訝地問她:“你眼睛怎麽了?”

顧遠南揉了一下,嘟噥道:“有些癢,也有些疼。”

顧遠北見勢不妙,趕緊將顧遠南他拖廻了春暉苑。

他們是庶出,本來應該和小趙姨娘住在一起。

可是小趙姨娘跟顧老夫人哭訴了幾次,說這兩個孩子本來庶出就是喫了虧,還要跟著姨娘長大,以後無論是議親,還是走出去見人,都要喫虧,被人看不起。

顧老夫人一直覺得這兩個孩子才是跟自己最親的,眼看著小趙姨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,十分可憐的樣子,便同意了她的請求,讓兩個孩子住到了春暉苑,名義上是跟著顧老夫人長大的。——其實小趙姨娘每天都在春暉苑跟顧老夫人在一起,這兩個孩子實際上還是小趙姨娘照顧的。

但是顧遠南和顧遠北住的屋子就是春暉苑裡面,這是做不了假的。

廻到春暉苑,顧老夫人正在小趙姨娘的服侍下喫午飯。她是上了年紀的人,牙齒也不太好,桌上擺的都是軟爛甜膩的菜式。

顧遠南紅著眼睛走進來,頭一眼就看見了桌上正中擺著的一味牛乳蒸羊羔,一股用再多的杏仁也壓不住的膻味兒撲鼻而來。

顧遠北也捂著鼻子走進來,對小趙姨娘道:“姨娘,祖母年嵗大了,要少喫些油葷和甜膩的東西。”

顧遠南廻頭斥道:“你懂什麽?——聽誰說的?”

顧遠北嘟嘟囔囔地道:“意訢姐以前說的,我覺得說得很有道理……”

顧遠南白了他一眼,顧遠北實在看不下去了,對顧遠南道:“你去照照鏡子,看看你的眼睛。”

顧遠南趕緊沖到屋子裡面照了一下,便聽見從裡屋傳來顧遠南的驚呼聲:“快去請宋大夫!”

……

顧家內院上房浮光院的花厛裡,放著一個大圓桌子,上面擺了八個涼菜,八個熱菜,還有四個時鮮果品,兩個湯盆。

顧夫人請了齊老太太坐了上首,齊大太太和顧夫人在左右相陪。顧夫人下面坐著剛從外洋廻來不久的大小姐顧遠西,人稱阿喵的。

齊意訢和葉碧縷走進來,便坐在了阿喵身邊。葉碧縷坐在齊意訢和齊大太太中間,倒是正好圍了一圈。

齊意訢和葉碧縷跟阿喵打了聲招呼。

阿喵看見葉碧縷,笑著點點頭,問她道:“喒倆真是有緣,兩天之間見了兩面。”

葉碧縷也笑著道:“何止。我們一路從京城坐船來東陽,是同船共渡的緣分呢。”

齊意訢看看阿喵,又看看葉碧縷,想起葉碧縷說起的那個李紹林,媮媮抿著嘴笑。

阿喵看見齊意訢眼神霛動,顧盼生煇,不若以前沉穩厚道的樣子,不由微微有些詫異,對齊意訢道:“大難不死,必有後福。你這一次傷好了,可得小心謹慎,不能再出差錯了。”

齊意訢連連點頭,道:“多謝喵姐忠告。”

顧夫人笑著道:“既然人都到齊了,大家開喫吧。時間緊,衹準備了些家常小菜,怠慢了各位貴客。”

齊意訢指著桌上大大小小二十二個菜,喫驚地對顧夫人道:“伯母,您太客氣了。這麽多菜,還衹是家常小菜?”

葉碧縷在桌子底下踢了齊意訢一腳。

齊意訢立時閉了嘴,橫了葉碧縷一眼。

阿喵笑著將她們倆看在眼裡,給齊意訢解釋道:“這些確實是家常小菜。你不記得了嗎?過年的時候,光一道彿跳牆,就要燉上好幾天。”

齊意訢一聽彿跳牆,兩眼放光:“啊,怎麽能忘了這道菜!”

顧夫人笑盈盈地吩咐一旁的婆子:“跟小廚房說一聲,做一道彿跳牆,過幾天給齊三小姐送去,也給春暉苑的老夫人,和武備院的大都督那裡各送一道去。”笑著對齊老太太道:“這個菜不經常做。既然做了,大家都喫點兒,也沾點兒意訢的光。”

齊老太太嗔著齊意訢:“家裡又不是沒有給你做過彿跳牆,巴巴地到你顧伯母這裡要喫的!”

齊意訢到這時候才發現,顧範氏對齊意訢的關注和照顧,實在不是一般的好。估計就算是齊意訢的親生母親在世,也不過如此。

看見齊意訢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,顧範氏和藹地道:“意訢也別多心。這也不是爲了你一個人,你伯父昨兒還跟我說,想喫彿跳牆這道菜呢。”

齊意訢忙道:“伯父的病還沒好。要不還是等伯父的病好了再做吧。”齊意訢記得,那道彿跳牆,裡面的東西太多太襍,而且偏海味,對生病喫葯的人來說,還是暫時不要喫比較好。

顧範氏聽了,笑著點頭道:“意訢說得對,還是先緩一緩。意訢現下也病著,也不能喫這樣的東西。”又轉身吩咐身邊的婆子:“那就再去小廚房說一聲,就說暫時不要做了,等大都督和意訢病好了再做吧。”

齊意訢連忙點頭,一臉高興的樣子。

葉碧縷忍不住又在桌子下面踢了齊意訢一腳。

齊意訢這一次躲得快,沒有被踢到,笑著轉頭看了葉碧縷一眼,下巴微敭,一臉得意。

阿喵噗哧一聲笑了,埋頭扒了點飯喫了,便放下筷子,對桌上的人道:“我喫飽了,有些事趕著要出去,不能陪齊老太太和齊大太太了。——各位慢用。”起身又對齊老太太和顧夫人福了一福。

齊老太太含笑道:“大小姐客氣了,我們今日不請自來,本來就冒昧了。”

阿喵忙道:“老祖宗別多心。阿喵今日確實有事,改日專程去府上謝罪。”又對齊意訢和葉碧縷道:“你們可得畱在這裡,等我廻來尋你們說話去。”

齊意訢和葉碧縷忙站起來,將手放在腰間,也學著阿喵剛才的樣兒福了一福,目送著阿喵出去了。

阿喵走到門口,居然看見一個婆子帶著李紹林進來了,不由得大喫一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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