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〇奔走(1 / 2)



即便是大政治家的一声令下,事情也不会进展得那么顺利。



人材育成计划还只是构想阶段。资金调度之类的都刚起步,换而言之近乎白手起家。



除了定死的框架【从幼儿开始养成】以外,其它都可以变化。



必须灵活多变地应对。



「……真是个麻烦的计划」



我双脚翘在满是文件的桌上,持续盯着资料看。



但凡有任何处理不当之处,这个计划不但得不到好评还会招致非议。



并非是利用孩子,而是为了救助孩子而生的设施。



要让更多国民产生这种印象。



不过一切都是在计划实际启动之后的事了。



在这个启动前的阶段里,先得弄到作为试验品的孩子以及庞大的预算资金。



特别是孩子方面,需要一些手段。



我拿起电话输入背下的11位手机号码。



「是我。换大场听电话,有新工作要拜托他」



首先得用上好用的棋子,不论善恶。



电话的那头换成了大场。我向他传达了自己正在设法摸索入手新生儿的办法,询问他能否指点一二。



但联络这个男人的同时,也就意味着无法避免会用上邪恶的手段。



对话途中,门铃响起了蜂鸣声。



「抱歉,之后再联系」



我结束和大场淡到一半的话题,先接待来客。



「早上好。我是鸭川。绫小路先生在吗?」



「直接进来就行,门没锁」



「打扰了……」



虽然离市中心很近,但这里只是一个月租10万日元左右的小破事务所,角落里的鸭川露出了忧郁的表情。



「呜哇」



门一打开,他就展现出了露骨的失礼态度。



不过来客基本都是同样的反应,所以我也不会一一指出。



「绫小路先生该不会是住在事务所里吧?感觉房间里有股臭味呢」



滚落在脚边的啤酒罐头,破旧沙发上有段时间没洗的床单,乱脱的衣物。看到这些,就算是孩子也能轻松想到答案。



「那又如何?」



「不,没什么……该说是不太符合之类的……」



「不符合议员年收入该有的生活,是吗?」



国会议员的月薪轻松超过100万日元。加上奖金,全部合在一起年收入达到2000万日元以上。还有各种津贴。



「有一个比我大三岁名叫木更津先生的人,当上议员的第二周就非常自豪地签下了市中心最高档次高楼的房。平时很难通过的贷款审查据说也是一次通过」



「并不是看在国会议员的份上通过的」



「诶?」



「国会议员的年收确实比起一般公司要高。但无论是众议院议员还是参议院议员,数年一次的选举是强制实施的。面对这种不安稳的工作,银行不可能无条件提供如此高额的贷款吧」



「但是,木更津先生成功了……」



「融资金额,向哪家银行贷,怎样沟通。成功的条件还有其它很多种」



「这,这样啊……换我去就成功不了了呢」



恰恰相反。你个体评价确实不如木更津,但银行会考量到你的父亲鸭川俊三。



只要放出想借贷的消息,估计许多家银行的职员都会主动来找鸭川。



甚至还会带一两分点心来慰问。



「无聊透顶」



「无聊,吗?谁都向往住在高端上档次的大楼里吧?」



「鸭川。我是为了你好才告诉你的,别和木更津一样搞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」



若只是为了钱才当议员,花在这些无聊的地方倒也不足为奇。



「我不是说别买房。只是告诫你别误判了恰当的时机。钱是有限的,但存在着无限的可能性」



「原来如此……」



听不太懂的鸭川委婉地点了点头。



「假设现在给你1亿日元,你会怎么花?」



「诶?1亿吗?存9000万然后立刻花掉1000万。去会所啦,买车啦,又或是拿去炒股。如果有2亿的话还可以买间公寓」



某种意义上算是标准回答,不过和木更津一样,无聊的花钱方式。



「绫小路先生的答案一定不同吧?你会怎么花?」



「自己去想」



「诶~?教教我嘛~」



1亿。如果突然拿到这么多钱,我几天内就会全部花完。



作为与财阀联系的手段用来收买与贿赂。投资未来的方法多种多样。



连这些都不够时,哪有多余的钱花在办公室和自家上。



只要前期投资的这1亿,能在几年或几十年后以另一种方式回馈给我就行。



如果在那个终点能拥有国家最高权力者的头衔,就更完美了。



「那么你来这是干嘛的」



「来干嘛什么的,真是过分呢。当然是如直江老师所言来给绫小路先生你帮忙的呀」



「没必要」



「那可不行。我也是知晓计划的其中一员。虽然并不讨厌绫小路先生拿走头功,但是我也……」



鸭川这人笨拙又容易坏事。不过想要立功的心情到是可以理解。确实也是个难得的机会。但国会议员这个职业基本上没有休息日的概念。是非全职特殊岗位的国家公务员。



现在正是国会时期。参加市民党的政策学习会,研究会。接待陈情的客人,政务,公务。这些已经占满了大部分的日程。



「能派上用场吗?」



「会做给你看的。再怎么说我也是大名鼎鼎的鸭川俊三的儿子哦?」



你父亲的名气还没大到可以称赞为大名鼎鼎吧。



不过确实不能轻易无视直江老师的安排。



「那就如你所愿给你安排工作吧」



从未接到过像样任务的鸭川两眼放光。



「什么样的工作呀?」



「为确保计划施行,实验场所是必不可缺的。由你来选定场所。规模,预算,是否引人注目都要考量。能顺利完成的话再给你接下来的活儿。你也想被直江老师认可,成为独当一面的议员吧?」



「原,原来如此。确实必不可缺呢」



「虽然比不上高育的规模。但孩子们会以年为单位增加。那么相应的面积也是需要的。当然,更重要的是隐秘性」



毕竟这个计划现在不能大规模宣传。



可不能让新闻记者写出【让幼儿接受危险教育】之类的报道。



「从预算的角度出发,首选肯定是乡下呢」



鸭川茫然的脸庞渐渐产生了变化。



即便是温室里长大的男人,也绝不会高兴被叫作官二代。给他适当的工作以及适当的表扬,或许某种程度上能发挥一些作用。不,倒不如说不发挥作用的话我也会困扰。



「明白了。我会努力干的」



「那就好。现在你的表情是迄今为止最棒的」



「是,是吗?」



稍微夸一下,又立刻变回原来的表情了。



「绫小路先生接下来要做什么?」



「场所的准备离不开资金。我会为此展开行动」



符合我们条件的场所,就算是初期也需要相当大额的资金。



再加上人才方面的需求,怎么说也得5亿。



保险起见6亿,甚至7亿以上……



「将计划告知合适的人,寻求对方投资是吗?」



「当然得以此为目标」



「能给孩子们提供英才教育,大家都会乐意的吧?」



这家伙真是鼠目寸光。



还只是构想阶段,只有几张纸的计划,谁会愿意投资啊。



而且所需的金额就算是资产家也无法轻易拿出手。



身为政治家当然也无法明面上接受捐款。不过可以让后援团收。



收多少捐款虽然存在明确的上限,但几乎找不到遵守这条规则的政治家。规避收款限制的方法有好几种。



可即便是这种只有几张纸的计划,直江老师一句话就能得到一大笔不知道哪冒出来的资金。



既然这条路已经被封死,那眼下当务之急就是再找一个大出资者。



就算没有直江老师一般的号召力,只要让对方以为直江老师有出资就行。



成功的话接近5亿的资金筹备就不是痴人说梦了。



我委婉地将鸭川赶出事务所让他去工作。然后从抽屉里取出三本存折。这是包括地方银行在内的三份存款。



「总共……不到1000万吗」



真是个靠不住的数字。但也只能拿这点军费当本钱了。



1



白金港区的高级住宅街。



其中的某处伫立着一座雄伟又有历史感的宅院。



也许是多次花钱改建的原因吧,外观上看不出有多陈旧。普通政治家可住不上这样的地方。



大门前安装了数个监控摄像头,给人一种森严的感觉。



我瞟了一眼写着坂柳的名牌,确认无误后按下门铃,最开始走出来的是看似这座宅院佣人的一位老人。



由于事先预约过,我顺利进入了宅院。



宽敞,散发着香草清香的榻榻米通道上没有任何划痕。



不知是否因为定期更换,但一看便知这些地方都有花钱。



往里走,来到了一间西式房间。



我坐在沙发上等待,思考着要用何种态度来面对接下来即将到场的那位。



最后选择了大大方方,毫无顾虑地端坐在沙发上。



作为直江老师身边的人,作为着眼于未来计划的提案者,我不想被小看。



凝视着茶水热气的同时,等待的那个男人终于现身了。坂柳成守。



「久等了」



对方给我的第一印象便是身材纤细。



声音也很温和,感受不到有钱人常见的那种傲慢。



「初次见面。我叫绫小路。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真是非常感谢」



虽说气势上要挺,但最低限度的礼仪还是得有。



毕竟我是上门打扰的一方,有求于人的立场不变。



「我是坂柳。关于绫小路老师您的事迹,已经从直江老师那听过好多次了」



「但愿不是什么恶劣的事迹」



「哪里的话。他称赞您非常优秀。而且听说和我同龄,让我都感到有些羞愧呢」



对于出生就在胜者组轨道上前行的这个男人而言,我做的那些杂活根本就入不了法眼。如果只是单纯的谦虚,那只能说他吹牛有一手吧。



「谢谢。不过坂柳先生您也是名声在外」



首先得弄清坂柳品行的真伪。



「不,我还差得远呢。只是父亲特别厉害,真就只是这样而已」



没有接受我的奉承,反而浮现出困扰般的苦笑。



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持续着互相试探般的应酬式对话,他的态度没有任何变化。也没有表现出想要结束的样子。看来由我主动切入话题为好。



「其实这次之所以上门打扰,是因为想起直江老师说过遇到困难可以仰赖坂柳先生您。虽说难以启齿,但确实有求而来」



有钱人基本上不会欢迎我这样的说话方式。



因为大部分所谓的困难都源于金钱。



生活窘迫,想投资却没有本钱,想创业。这些无非都是为了求钱。



「是何请求」



看不出他有戒备之心,不过坂柳的神情有些变化。



「我现在正着手一个计划。但为了推进这个计划需要大量的资金」



「原来如此。那是想要我为您解决…不,是想要我帮您什么呢」



「我说不出让初次见面的坂柳先生为我出钱这种话。只想拜托您做一些相近的事。我希望您能够成为我与财阀的接线人」



我从透明文件夹中取出准备好的最新资料,向他出示。



坂柳持续与我对视,没有伸手。



虽然表情上看不出来,但一定警戒着吧。



不,他不警戒可不行。



就算听过名字,对坂柳来说我仍然是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。



戴着政治家的头衔并不会被世人所知。



这样一来,对方当然不会轻易过目资料。



一旦知晓,一旦牵扯进去,事情就会变得麻烦。这是有钱人的世界默认的规则。



「原来如此。不是希望我直接出钱,呢」



「是的。突然上门打扰就为了让您出钱这种事我实在做不出。当然,您对这个计划非常赞赏而同意的话就是另一回事了。重要的不是低头求钱,而是让更多人在认同这个计划的前提下投资」



但是,如果连展示的机会都没有,那就纯纯是纸上谈兵了。



「发起这个计划,是为了哪怕多1人也好拯救更多孩子的生命,让他们接受正确的教育。为此想创建专门的设施。我也是因为您父亲所打造的高度育成高等学校而深受启发的其中1人」



孩子,教育,生命。



这些词必然会让坂柳有所触动。



这个男人的父亲在高育任职。正是引领孩子们的指导者立场。



所以现在,他不会允许自己连看都不看这条诱人的小道。



「那么不是找我而是找家父商量也是一种办法不是吗」



「理论上来说确实如此。但政治的世界没有那么单纯。众所周知,让高度育成高等学校能广为流传的,是鬼岛老师。您的父亲与鬼岛老师想必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吧。那么身为其对手,直江派阀的我,又怎能向他提案呢」



「您没有想过鬼岛老师或许也对我有恩吗?」



「当然也有这个可能,不过我从没听说过。既然如此那我就赌一把」



我的话语里虽说夹杂着谎言,但大部分都是真的。



无论他的父亲再怎么有话语权,既然身处的是鬼岛派阀,那就不可能将计划告知。



「我就直接点问了,这是个绝对不能泄露给鬼岛老师的计划,是这样吧?」



「肯定的」



「那就有点不理解了。我是站在鬼岛老师一方的,还是站在直江老师一方的,又或是谁都不站的中间人。绫小路老师您还不知道我的立场吧?接着谈下去没关系吗?看了资料后,我就知道相关情报了哦。不担心我传出去吗」



「确实如此。才聊了几分钟如果我就说对您信任无比,想必您听了也会背后发凉吧」



坂柳毫不掩饰地点了点头。我接着说道。



「但我也有作为政治家的信条。那就是全方位信赖直江老师。我深知直江老师说话的分量。如果您是会向自己的父亲或鬼岛老师告密的人,那直江老师绝不会说让我困难的时候来仰赖您」



「……直江老师,真是深受信赖呢」



「绝大多数政治家都会加入一个派阀。无论在哪个派阀,都会有一个你支持的人。既然选择了相信,那就得不带一丝迷茫相信到底」



「原来如此,难怪直江老师会把你留在身边呢」



坂柳高兴地说着,稍稍挺直身板。



「如您所知,家父受鬼岛老师的关照。这样一来如果我顺势成为鬼岛派也不足为奇吧」



「当然。我也不是没有怀疑」



「我非常尊敬家父,同时也以他为目标。虽然不知道会不会走上同一条路,但我在摸索着各种可能性。正因如此,我才特意接近鬼岛老师的好对手,直江老师。向他学习。对于这件事,家父不但没有反对,反而默默支持我」



「只要能帮助增长见闻,就算是敌人也表示赞同。您父亲真是胸襟宽广。与此同时,他也很信任您的口风呢」



面前的男人,坂柳这类人,一般都是继承父亲的衣钵。



和敌对组织扯上关系,能获得对手情报,也有将情报泄露给对手的风险。



但看得出直江老师很中意,坂柳赢得了直江老师的信赖是事实。



「如此也坚定了我的信念。请务必过目」



「我本打算视情况立刻抽身的,现在不行了呢。绫小路先生的气魄和信念,我确确实实感受到了。请容我拜见这份计划」



坂柳终于拿起了资料阅览。



看完一遍之后没有过多思考便嘟囔道



「确实,日本每年都有数百名婴儿被遗弃。这是不得不接受的现实。身为政治家为此做点什么也不是坏事,倒不如说会大受欢迎吧」



「您也生有同感呢?」



「当然有同感。不过这应该由政府方面来提议,像我这样的一般人……失礼点儿说就是和我没什么关系吧?绫小路老师请务必将此提案上报,采取对策」



「可以的话我也想。但国家体系没有那么简单。被抛弃的孩子现在仍然看不到未来,单亲家庭,贫困家庭得不到良好教育的孩子现在依旧存在。贫困所带来的连锁反应在这个阶级固化的社会只会被越放越大,不是吗?」



「……确实呢」



「看电视都能知道。在地铁站的厕所里偷偷分娩,将新生儿暗中杀死的母亲。这绝不是罕见的话题。法律不完善的当下,因为在意世人眼光而结束孩子生命的母亲,想必心情一定很沉重吧。当然,是有人对这种意外得来的孩子冷眼相待,但不是所有人都想成为犯罪者的。如果可以堂堂正正地提供帮助,将悲剧控制到最小岂不美哉?」



只要计划实现,那么10人,20人,最后超过100人。拯救这些孩子的生命就完全可以实现。不,数字应该还能再往上涨。



「即便当上政治家,也不能处处如自己所愿。在近处的坂柳先生您一定能理解。无论是国会议员还是地方议员,都肩负着制定法律,制定各种条例,决定预算等任务。可真正的实权却掌握在自私自利的人手中。年轻政治家的提案谁都不会在意。可就算如此我也……不,直到20年后30年后我成为一流政治家有发言权之前,就必须对这些孩子的生命视而不见吗?」



一旁倾听的坂柳若是不为所动就是同罪。



要将这个概念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里。



「尽管如此,绫小路老师依然是一位议员。是必须为了国家而战斗的人。说到底这个计划如果没有国家的扶持,要如何推进呢?」



「我们政治家都是公务员,是特殊职业。特殊职业允许有副业。我没想靠这个来发财,但无论如何都可以自主采取行动」



「您想以个人之力从事这项儿童救助工作?」



「被直江老师所看好的当下,作为政治家迈出步伐的当下,周围的人也会倾听我的声音吧。正因如此,我拜托坂柳先生您当我和财阀的中间人一事,是可行的一步」



「确实,和一般人不同,挂着政治家的头衔就能让周围的目光发生改变。这个计划如果能落实,还会有更多人举手赞同也说不定」



同样是有一个伟大的父辈,鸭川与面前的这个男人相差甚远。



坂柳有着老好人的一面,但不会轻易点头。



「也可以寻求募捐吧。就像绫小路老师您说的那样开小灶不是吗?通过互联网发布募捐,不仅是国内,还能收到来自世界各地的援助也说不定」



「大肆宣扬国家法律跟不上现状?向世界宣扬这种事,不仅是我,还会让直江老师颜面扫地。而且现阶段必须极其隐秘地进行。所以才需要财阀们的力量。能助我一臂之力吗」



「……帮您引荐这点本身到是无所谓。不过能不能顺利进行就另当别论了。人光听漂亮话,不但不会高兴,反而会警惕哦?」



「您认为怎样做比较妥当」



「不要说谎。将绫小路先生您的考量和目的全盘托出」



能做到的话就不用那么辛苦了。



「我明白这很困难。可不想要钱,只想要救助孩子。也不想要功劳。老师您自己信吗?」



确实,这种人出现在我眼前,我只会嗤之以鼻。



「想要地位和名誉,想要赚钱,所以才伸手救助孩子。这样不够干净的目的才更能让对方相信。更不用说绫小路老师是议员。也会考量您现在就有如此雄心壮志,等到哪天出人头地变成大人物时会有所回馈」



「确实呢」



「当然,不贪图一己私欲只为救助孩子这个理想的根基不能动摇。可绫小路老师创立这个计划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呢?」



「地位,名誉,金钱。确实每一个都是必不可少的所求之物」



如坂柳所言,这些都是绝对必要的。



但是,我对这个计划本身感兴趣也是很大的原因。



「长此以往,日本是无法与世界抗衡的。培养与当前环境抗争的人才,无论何时都无法赶上全球化的世界。所以要施行彻底的教育,培养能与世界抗衡的人才,我想要打造天才。所以这个计划不是为了挽救生命,而是为了让生命立足于世界变得更有价值,这就是我真正的目的」



强制对生命进行救赎与教育。这个事实恐怕无法被世间所接受。



「孩子的教育由父母负责。可如果是没有父母的孩子,确实可以为了绫小路老师理想,接受彻底的教育呢」



「不是为了我,是为了日本的未来」



战后,强大的日本经历了泡沫经济而衰退,现在也正不断走下坡路。



被嘲笑称加入了发展中国家的队列,这样的现状必须要结束掉。



「看着政治家的队伍满是老年人您作何感谢?七老八十的老人真的会为了日本的未来着想吗?他们只要自己活得爽就行了。根本不会考虑50年后,100年后的未来。我说不定总有一天也会形成这样的错误观念,但现在不是。我作为年轻议员的代表担忧着国家的未来,正想方设法拯救它。必须尽快采取行动」



回过神来发现全是我一人在满腔热血地诉说豪言壮志。



是被这个男人精明的思维所迷惑了,还是说作为政治家的本能在隐隐作痛呢。



「直江老师知道您的目的吧?」



「不。全都是我个人的想法」



这里不能回答YES。



坂柳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,看着我的眼睛点了点头。



「绫小路老师的理念与我和家父有很大不同,但这并不是坏事。倒不如说相当贵重。是判断彼此孰对孰错的重要研究。和我现在身处直江老师身边的境遇非常类似」



这个男人的父亲任职于高度育成高等学校。



所以对他来说确实是一种新的尝试。



但正如坂柳所言,我的方针截然不同。



「我会如您所愿介绍财阀。不过有一个附加条件」



「愿闻其详」



「这个计划真正落实时,请让我在一旁见证绫小路老师您的做法」



「只要如此就可以了吗?」



「对我而言这非常重要。可以从中学到很多呢」



「我保证,设施正式运作时坂柳先生您可以毫无顾忌地自由出入。您能来见证成果自然是最好不过」



能与财阀建立起桥梁的话这点代价属于相当便宜了。



而且我也很在意高度育成高等学校的构架。



直江老师的对手鬼岛老师相关的情报,让我想办法探知一二吧。



无论是敌是友,情报就是力量。



不过,事情真的能如此顺利吗。



眼前的这个男人始终面带微笑,虽然参杂着否定意见,态度却仿佛一开始就是自己的同伴似的。



有什么内幕吗?



即使是直江老师推荐的人,也不能完全保证不和别人有染。



如果被他泄露出去的话……



为了筹钱着急,说的有点太多了。



虽然事先有调查过这个男人,但这次由于时间紧迫没有做深入调查。有被反咬一口的危险……



不过承担这种程度的风险并继续合作的觉悟是必要的。



「如果可以的话最近要不要再一起吃个饭,关于高育的事我也想仔细听听」



「我也想从绫小路老师您这里听一些本次计划相关,以及政治相关的话题。请务必让我与您共餐」



邀请吃饭不过是让肤浅的关系变得看起来像样点儿的仪式。



好了,该进入第二回合了。



2



睁开眼,污渍斑斑的天花板彷佛在摇晃。



「再怎么说也不能连续喝那么多天吗……」



在我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时,短暂的间隔里门铃响了3次。



也许是发现门没锁,这位来客毫不客气地走了进来。



了无音讯两周的鸭川出现在事务所。



「绫小路先生快起来!我找到了!理想的场所!」



「……别大喊大叫」



由于睡眠不足,耳朵像是被扩音器吼了似的。



伴随着耳鸣,我无可奈何地坐起来,从鸭川那接过报告书。



「好重的酒气。真让人羡慕呢,去哪儿吃好吃的了?」



「喝酒是工作,是苦行的延续,我没有心思享受它」



如果认为我是和小姐一起喝酒那也太天真了。



即使身为政治家也无法摆出傲慢的态度,对着上头的人反复鞠躬敬酒。和上班族的日常没有任何区别。



鸭川满心欢喜递给我的报告书,是作为计划舞台的设施资料。



「崎玉吗。记得那是你的老家吧」



像是东京之类地价昂贵的地方太不现实了,所以没什么好惊讶的。



「是的。设施位于深山里,原本是一家制药公司的工厂。几十年前因为公共污染问题引起争议导致销售额下降。几年前公司倒闭,但工厂没有被拆除,现在还保留着。占地面积不大不小,属于执行计划的理想场所了」



我把资料放在桌上,用笔记本电脑打开电子地图确认具体的位置。



托这个时代的福,无论何时何地都能搜索到想要的信息。



离最近的地铁要1小时车程,周围没有公交,确实是理想的场所。



租借与购买两种方案的价格都写在上面。多少有些小贵,不过可以先签租赁合同,几年后再转为购买。



嘛,价格和租赁时间都可以依谈判再进行变动。



「240万的价格真的不是在宰你吗?离地铁30分钟车程的场所也只要250万。还有交涉的余地呢」



「对方估计也想先试探下」



这种地方不是简单就能租出去的。只要我们想租,诱导对方并不难。



签订长期合同的话,对方也会相应作出降价。



「是个好地方吧?」



「虽然你看起来干劲十足,但装修改建的预算表呢?」



「请看这份」



鸭川从包里取出另一份资料递给我。



看来至少最低限度的思考能力还是有的。



工程所必须的基础项目,似乎都计算好了。



而且还做了3D建模。



「这也是你弄的?」



「是的。我拜托建筑行业的熟人做的。请放心,和计划有关的任何内容当然都没有透露。绫小路先生意下如何?」



「还不赖。但是不需要多余的装潢。我没打算在奢华方面花钱」



「真是彻底的成本控制呢」



「等实际弄到钱了再搞那些也不迟」



「那我就先朝这个方向调整预算了」



首先得让计划步入正轨。



同时也得追求结果。



「总之你做的不错。事不宜迟我想马上联系业主」



「中介怎么办?跳过吗?」



「不,已经找了中介的话这种拙劣的小伎俩只会起反效果。不如拉拢过来为我们行动」



「我明白了」



还需要找第二,第三个候补场所。但如果可以,我想一次搞定。通过坂柳牵线,与财阀们举办派对的日子越来越近了。



「虽然一切顺利……可孩子的事怎么办?即便金钱,设施,教育者都准备齐全。关键的孩子没着落的话,也没法推进吧?」



当然,这方面有同步进行。



「别担心,已经有眉目了」



「有眉目是指?告诉我点具体的呗,我好歹也算是同伴哦」



我把头转向一脸期待的鸭川,瞪着他。



「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还是不知道为好。如果一不小心知道了,到时候万一发生什么我可帮不了你。不仅议员的饭碗丢了,还要享几年,甚至几十年的牢狱之灾。你有这个觉悟吗?」



「没,没有……完全没有…….!」



这不是威胁。事实上一些暗地里的勾当已经开始,一旦暴露就会出局。不能让鸭川扯上关系。



不是为了保护鸭川而是为了保护我。被警察以连带责任拘捕的话,逃不了严刑逼问。而且……那些家伙们也不会保持沉默。



「总之我有办法弄到孩子,别担心」



通常情况,如果新生儿的父母身份不明,就会通过儿童福利所被送到婴幼儿中心或是福利院。然后就进入寻找领养者的过程。



之后人生幸福或者不幸福就不得而知了。但就算是被亲身父母抚养长大这种事也不好说。重要的是能否给予孩子优越的环境这一事实。只要能确保入手新生儿的手段,再扔到育成机构里完全不成问题。



「要是有能告诉你的,更简单,更有效的方法就好了。现在还很难。用正常手段,即便对方知道你是政治家,也不会轻易将孩子交托给你吧」



「怎么说呢」



确实,能举出一些受政府恩惠,保护得当场所的例子。那么孩子的(父)母亲也有将新生儿高兴移交的可能。



但现状必须要抛开这些来谈。



「能不能从孤儿院领养?」



「日本不存在孤儿院。正确的叫法是儿童福利院。而且我寻求的是新生儿,也就是婴儿。应该去婴幼儿中心。但是那边一定会有所怀疑。毕竟攸关新生儿的性命」



「……原来如此」



若是过着普通人的生活,对这些无感也无可厚非。



鸭川直到今天为了设施选址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吧。



「当然,婴幼儿中心也准备办。但那是在育成机构的运营步入正轨,被定为政府主导的政策之后的事」



本命还是自己准备孩子。



收买妇产科院长,不成的话就直接开办妇产医院。



寻找灵魂出卖给恶魔的医生并不难。



我一边用笔记本电脑向鸭川展示具体的计划书,一边进行说明。



为意外怀孕的母亲准备一个托付孩子的地方。如此一来便没有走漏风声的可能。



从母亲体内出生的日子算作第0天,将未满28天的婴儿称为【新生儿】,将从新生儿起算到出生3个月为止的婴儿秘密进行收养。不予追究母亲责任的同时,让她签订和孩子断绝一切联系的契约。



然后直到出生半年为止进行健康管理。之后便施行彻底的教育。



「最初的几年要有舍弃完美教育的觉悟是吗?」



「别开玩笑了。不管有没有钱,第一年开始就要施行彻底教育。如果你以为半成品就能打动财阀们就太天真了,鸭川」



他们本身就会让自己的骨肉从小分开接受英才教育。与之相比如果拿不出压倒性的差距,这个设施的信誉便会受到动摇。



智力和身体能力都必须达到顶尖水平。



「样本越多越好。10人,又或是20人,总之来者不拒」



不管有多少孩子坏掉,只要消除这个事实本身就行。



比如残存下来10个孩子,那就当成最开始只有10人。



以此彰显这所教育机构的能力。



「可婴幼儿真的能够接受教育吗?连语言都不懂呢」



「你知道什么是baby sign吗?」



「baby sign?什么东西啊」



「就像你说的那样婴幼儿连话都不会说。为了实现交流而想出的特殊手势就被称为baby sign。除了语言,大脑发育和肌肉力量也是成长中不可或缺的部分。而手和手指的发育,又远比大脑发育快得多」



当然,在半岁之前是很难进行baby sign的。



「嗯……」



「婴儿比我们想象中更有智慧。不好好教育就只会哭,可学会baby sign的话能向大人传达自己为什么哭。计划就从这里开始」



早期学习的究极形态。从出生的那一刻就植入彻底教育的印记。



这就是计划的目的。



3



确保了与财阀搭上线的机会。



但在毫无对策的情况下贸然出击,是不可能顺利让对方出资的。



重要的是事前准备,这是我进入这个世界后准则。



这天晚上,我一个人来到歌舞伎町中心地带某处高楼内的房间。



多的时候一个月会来2,3次,想思考问题时就会来这家夜总会。



虽说是被时代淘汰的生意,但至今仍有很大需求,特别是对上年纪的人来说。



与政治世界的关系也密不可分。



「欢迎光临,绫小路大人」



熟悉的黑衣服务员前来欢迎,立刻将我招待进店内。



「美香呢?」



「在呢,今天有上班。她还说绫小路大人差不多该来了呢,真被她说中了。来,这边请」



我被带到深处那间习以为常的VIP室。



房间里已经摆好了多种酒瓶和开瓶器。



看来在我来之前就有所准备了。



「请稍等片刻」



服务员低头示意后先行离开房间。



我往高级沙发上一坐,疲劳感瞬间涌现。



连伸手拿酒的力气都没有,我默默地靠在背后的垫子上。



「呼……」



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,连自己都有些惊讶。



最近都没好好睡过呢。



人才育成机构的重任突如其来压到肩上。



这是一份性命攸关,无论如何都不能失败的工作。



教育设施的选址已经有了眉目,可如果资金不够就招不到合适的教育者。除此之外计划的运营也需要相当多的人手。



考虑到泄露消息的风险,挑选的对象还必须口风严密。



这样一来当然就需要更多的钱。



「钱,钱,钱啊……」



已经通过坂柳得到了筹钱的机会,但实际如何还未知。



「到底会如何呢……」



睡意袭来,我渐渐闭上了眼。



一边享受着与事务所沙发截然不同的柔软质地,一边将身体横躺在沙发上休息。



之后到底过了多久呢。



1分钟?还是说1小时?



再次醒来时发现有个人在一旁盯着我看。



熟悉的大眼睛和嘴唇,熟悉的视线。



「醒了?」



「……我睡了多久」



我从沙发上起身,将面前玻璃杯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。



「大概10分钟左右吧?你看起来相当疲劳呢」



才10分钟。不过这10分钟到是让身体舒服些了。



「别勉强自己,先来点茶水吧?」



「不,这种时候喝酒反而能更快调节过来」



美香无可奈何地点点头,娴熟地往玻璃杯中加酒并擦去边缘的水渍。



「我有事要拜托你」



「一起床就聊这个?暂时把工作上的事忘了如何?」



「那可不行」



我的手更用力地握紧了酒杯。



「看来是很重要的工作呢」



「工作没有重要不重要的定义。必须百无一失」



对我而言,火中取栗也是重要的使命。



「政治家这么不容易啊。我在电视上看到的形象净是些国会上打瞌睡,贪污,玩女人之类的。几乎见不到有正经干活的」



一般人眼中的政治世界就是如此吧。



以为执政党和在野党之间像孩子一样互相叫骂就是政治家的工作。



「正合我意。如果上层都是正经人,我就没有可乘之机了」



多亏那些老害虫们的支持,我才能得到现在的一席之地。



「笃臣一定能成为很厉害的政治家呢」



说着,她将手轻轻放在我的大腿上。



「对政治世界一窍不通的女人也敢这么说」



「我不懂政治,但看男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」



面前的美香初中一毕业便来东京打工,辗转数职后于19岁进入夜总会的世界。



以得天独厚的容貌与无惧的心理素质为武器,瞬间跻身成为这家店的NO.2。



我在物色接待议员的店时与她结识,关系越发亲密。



虽然曾经也作为恋人交往过,但那都是过去时了。



当时维持交往,不仅是因为肉体上合拍,也源于她工作层面很有能力。



熟知自己武器使用方法的美香,与执政党和在野党核心人物的数名男性关系都很亲密。



是一名不会给客人家庭造成麻烦,只保持成年人之间交往的年轻漂亮女性。



政治家总有许多秘密,人类这种生物一旦学会藏秘密就会越藏越多,随之而来的压力也会越来越重,于是就会变得想有可以分享的人。



政治家会警惕聪明的女人。反之对笨女人就会放松警惕。



无论听到什么样的秘密都用一句“哦?”这种不清不楚回答的女人。很容易和她说枕边话。就算一不小心说漏了嘴,也会觉得对方记不住,无需多虑。



不过这位美香可不同。没文化但有最低限度的智慧。



能嗅到政治家话语中金钱的味道,懂得用各种手段记录下来。



作为协助的代价,她向我索要这家店NO.1的宝座和金钱,这便是一切的开始。



而且美香不仅要取代,还想将当时的NO.1彻底击溃不留一丝希望。



简单易懂的条件,我用药物让指定对象崩溃加以排除。现在那个人大概只能在什么地方陪着脏兮兮的客人赚点零头。



自此之后我和美香的关系更深了,双方变得互相扶持。



「我想抓几个人的把柄」



我将7名财界相关人士的照片罗列在桌上。



「里面有没有脸熟的,或者有点关系的?」



「怎么说呢。应该没有来这家店露过脸的……啊,但这个人可能在其它连锁店里见过……稍等我确认下。他叫什么?」



「曾根崎」



美香仿佛回忆起了什么,拿起手机拨打电话。



「喂,是索菲娅吗?有点儿事想打听,你认识一个叫曾根崎的客人吗?」



之后双方用朋友间的寒暄方式聊了一会儿后,美香结束了通话对我点点头。



「Bingo。是个被索菲娅迷得神魂颠倒的客人」



「正好。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地利用他呢」



「要怎么做」



「曾根崎是个已婚人士,有2个读初中的女儿。身为资产家,玩女人到也是正常。不过他家里人肯定不知情」



「这个解释就很通俗易懂呢」



「剩下的6个人也尽可能帮我挖掘下」



「OK」



「还有一件事,希望你去接近佐佐田。最近他的地位好像上升了,我想要1到2个把柄」



「……佐佐田,吗,为什么?」



听到佐佐田的名字,美香脸上写满了厌恶之情。



「他是个未经允许就对我身体动手动脚的人渣哦?」



「对你很执着吗?」



「说是只要陪他共度一晚春宵,多少钱都可以给我」



「那正好,你就如他所愿,他付出的金钱会比想象中更多」



这就是男人没有的武器。单纯,可有效果。



「能有多少钱?」



「只要拿出结果就不会辜负你的期待,至今为止我有骗过你吗?」



「明白了。虽然不情愿但我会好好干的」



「还有,直江老师也别忘了哦。老师对你的评价还不错」



「……不好说呢」



此时,美香第一次露出阴沉的表情。



「那个人,怎么说呢……无论再怎么接近也看不透他的内心」



她手里拿起了一张纸巾,随手折了起来。



谈论讨厌的话题时,美香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经常做这种事。



「明明是个老头子,他的身上却彷佛充满着与年龄不符的力量」



「能被你如此评价,真不愧是直江老师」



最需要当心的,就是别被直江老师高龄的外表给迷惑了。



「要当心。我不想你被吞噬了」



「你对多少男人说过这种话呢」



我从钱包里取出适当金额的纸币往桌上一扔。



「拿走」